不戴眼镜的猫没有存在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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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陈葛同人】非吾(混合向赵寇)9

【换工作了,说不定什么时候更了

但应该不会弃坑,大概。

感觉现在情节的这个节奏......也不知道好不好,再说吧

这文最开始的脑洞是两年前的,现在看看,很多当时的思路想法都加不进去了啊

比如赵德芳他儿子

你们能想象那个老流氓有儿子吗?

我现在已经想象不出来了】


9.

 

赵恒问他:“为何?”

寇准反问道:“陛下觉得,这定难五州有多重要?”

赵恒道:“当然重要,别的不说,那定难五州产的好马——老西儿,说话怎么这般吞吞吐吐的?既然重要,又不想叫朕打,这是何意?”

寇准道:“那定难五州自然是一块肥肉,可是陛下想想,我大宋,是没了定难五州就活不了了吗?而那李继迁呢,定难五州是党项人立根之本,没了定难五州,他李继迁就活不下去了。陛下是觉得,我大宋是要拼着李继迁鱼死网破,和他战上一战不可?”

赵恒手中搓着一枚棋子,点头道:“不错,那李继迁自先皇那会儿,就一直闹的没完没了不得安生,这么多年了,死都不死,倒还真是祸害遗千年。”

寇准又问道:“那陛下再想想,这宋太宗,和唐太宗比起来,哪个更厉害些?”

赵恒瞥了他一眼,不由得失笑起来:“寇卿,怎么学起西汉的曹参来了——当然是唐太宗,那李世民是难得一见的明君,名为守成,实为开创——别的不说,单说那万国来朝的盛景,实在是不可多得。而朕也不如先皇,寇卿还有何话讲?莫不是‘既然如此,陛下何不学先皇那般,封他李继迁个节度使,就此安生了’?”

他说的像是玩笑话,寇准却点了点头:“是了,这先皇不如李世民,陛下也不如先皇——可那李世民在世时,也不过就是封了党项人节度使,并未夺其土地。而定难五州,也并非先皇发兵打下来的,而是那李继捧在族里无所依托,寻求大宋庇佑才献出来的。而之后李继迁作乱,最后也还是用了赵中书‘以夷制夷’的法子,放李继捧回去与他互相牵制,才得了片刻安宁。陛下,就算您能像先皇一样,发兵五路再次攻打党项,那得用我大宋的多少钱粮来填补呢?而我大宋真的还经得起这番折腾吗?当年先皇三番五次出征,已经耗空了国力,现在正是我们恢复元气的时候。这战与不战,还请陛下三思——这大宋子民,禁不起这连年征战的苦了。更何况——”寇准顿了顿,压低了声音道:“臣怕辽国那边有大动作。”

赵恒问:“什么大动作?不就是你那天说的,辽国封韩德让为王了——这韩德让,算是萧太后的面首,册封他有什么稀奇的?”

寇准拧眉道:“陛下可还记得?这韩德让,是当年先皇征讨幽州时的守将。上次退辽一事,实非臣一人之功,而是天佑大宋,辽邦元帅耶律休哥战时病重,辽军见城池久攻不下,又怕群龙无首出什么乱子,这才草草应下了臣的五年和约。现在五年已经过去了两年,辽邦是时候再选出一个能代替耶律休哥的人了。所以此番大举册封韩德让,臣是怕过不了多久,辽兵怕是又要侵犯我宋朝边境。”

赵恒靠在椅背上,听着寇准说话,两指夹着那枚棋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椅子的扶手,若有所思:“寇卿的意思……朕大概是懂了,不就是那定难五州留着也是麻烦,不如大方点儿,给了他李继迁,省出力气对付辽邦吗?”

寇准道:“正是,想要笼络住周边部族,无非是恩与威——现如今先皇已经立了威,陛下要做的,便是施恩。定难五州留着三个,始终是烫手山芋,不如索性大方些,叫他李继迁心不服,也至少口服,没什么理由再起风浪。”

赵恒看了他半晌,突然歪着嘴笑笑:“老西儿真是宰辅之材,做个乡官儿果然可惜了,还是皇兄有眼光。”

寇准此时的心思都在国事上,忽地听见皇帝扯到赵德芳,又隐隐暗含了当年八王调他入京的旧事,不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红,却又不自觉想笑,于是垂了眼睛低声对赵恒道:“臣哪里称得上是宰辅之材呢,千岁看上的,无非是臣在做乡官儿那会儿,审案断案的一点儿不入流的本事罢了。若说相才,臣是万万不能与赵相相比的——当年赵相能用李继捧牵制党项,到如今臣却没有这般的好法子,只能看着我大宋丢了定难五州。”

然后又想起件要事,红着脸起身,声音讷讷如蚊蝇一般,对着赵恒深深做了个长揖:“刚刚八王千岁御前失仪,还望陛下不要责备与他,臣在这里代千岁认错……也愿代千岁认罚。”

赵恒摆摆手,示意他无妨:“寇卿何必自责?这兵家之事,讲就的是天时地利人和——当年赵普善用李继捧,而如今并没有第二个李继捧可用,这是不利天时;银夏地形崎岖,大宋兵士难于作战,以至于先皇五路发兵都无功而返,这是不利地利;辽邦又起,再加上这些年我大宋征战也伤了些元气,不宜再战,这是不利人和——此三样皆如此,寇卿何错之有?至于皇兄——”他微微笑了笑,向寇准偏了偏头:“寇卿还是抓紧回去的好,不然皇兄可要怪朕,把他家老西儿掳走了。”

寇准脸上的红自从赵恒提到赵德芳时就没退下去过,谁想这皇帝怕是有心看他窘迫,说出这般话来,只得闭紧了嘴,低着头不再开口,只是那颜色一直从脸上红透了耳根,站在那里不知所措。直到赵恒说道“寇卿先行回去,待朕考虑了再做决定”,才如蒙大赦,行了个礼由带路的小太监领出去了。

赵恒盯着他的背影,把玩了半天棋子的手终于伸到棋碗上,轻轻一松,那枚棋子便“吧嗒”一声,落到了碗里,与许多白子混在一起,再也寻不出来。

 

寇准出了宣德门,便有轿子在宫门外等着,说是奉了皇帝旨意送寇相爷回府。寇准摇了摇头,说了几句好话拒绝了,依旧坐了自己的轿子。这一路上寇准一直琢磨着刚才的事,他虽然把话说明白了,但皇帝年轻气盛,也难保不会举兵攻打党项,朝廷内外还需多做些准备,以防后继不力。而皇帝今天把八王支走,留自己在宫里,怕是也存了不打的心思的,只是碍着八王主战,不好开口罢了。这赵德芳,竟然也叫皇帝忌惮如此,与大臣商讨军国大事还要先考虑他的脸色,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。从而又想八王今天这事儿做的确实欠考虑,就算别人给他扣一个大不敬的帽子上去,也说不出什么来——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。这样胡思乱想了一路,到了相府门口就看见八王的轿子停在那里,有仆僮迎上来:“相爷,八王千岁在书房坐了。”

寇准料到赵德芳不会就这么回南清宫,点头算是自己知道了。还未到书房,便在窗子里看见赵德芳坐在自己平时读书的位置,瞥见寇准,冷哼了一声,似是恼意正甚。

寇准进门随意行了个礼:“臣不知八王千岁来访……”话未说完一本书便凌空劈过来,正好砸落在他脚前。寇准一拧眉,抬头看过去,只见赵德芳炸了毛一般指着寇准嚷嚷道:“你说,今天皇上说你那话什么意思?”

寇准不解:“自然是夸臣……”赵德芳冷笑一声:“说你像赵普是夸你?怕不是看上你了?”

他再三胡闹,字字夹枪带棒,却骂得没头没脑,让寇准认错都没地方认去,被话呛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再加上他在宫里那一出事请,闹的寇准心中本就不怎么安宁,纵然平时多是不和他计较,此时也拉下脸来,不悦道:“千岁若是觉得臣才疏学浅,不堪大用,不配比韩王,说了也就是了。何必如此,用这种话伤臣的心?”

赵德芳死死盯着他,气的胸膛一起一伏,恶狠狠道:“你少来这一套!好端端的,他干嘛拿赵普和你比?还说什么有了你,就好比先皇有了赵普——先皇和赵普什么关系我会不知道?难道真当自己是什么忠臣义士,不过就是爬完了太祖皇帝的龙床又——”

他说到一半,自觉失言,堪堪闭了嘴。可话已出口,由不得对面那人不听。寇准瞪大了眼,突然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皇家隐秘:“你说——和韩王?”

 

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,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,虽是同桌吃饭同屋睡觉,却彼此较劲般都不肯先张口。寇准心中是气恼他不懂事,气来的莫名其妙,发作起来又不分场合,给自己难堪倒是小事,引起皇帝不满才是他担心的。这么想着,晚上几乎是数着米粒吃饭的,没几口就咽不下去了,觉得心里堵得慌。却一扭头就看见赵德芳堵着气大口扒饭的样子,两腮塞得满满,胡子上都沾了饭,也不知道他是在不高兴些什么。寇准盯了他一会儿,见他也不理,气中却也觉得有些好笑,伸手夹了块鱼,挑出刺放到赵德芳碗里,被他气冲冲看了一眼,就着白饭吃了。到了入夜,两人进了卧室,寇准仍旧板着脸去替赵德芳解腰带,被他一把攥了手。等到寇准抬眼看过去的时候,却见赵德芳嘴唇扇动了两下,终究还是没说什么,只得讪讪看着寇准把手抽出来,索性腰带也不解了,自己吹熄了灯爬上床,背对着他躺下了。

寇准本就睡不着,此时先躺下,也不过是想看看赵德芳接下来如何动作。果然没一会儿,身后便有一人挤上床来,委委屈屈在他身后搂住他,鼻尖正好蹭在他的后颈上:“我没有觉得你比不上赵普,我是觉得赵普配不上比你——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,少了白天胡搅蛮缠时的硬气,解释得心虚的要命,语气近乎央求,听得寇准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,伸手拍了拍赵德芳覆在自己身上的手,安慰他道:“怎么还想着这档子事儿,我都忘了,睡吧。”

赵德芳在他身后“嗯”了一声,收了收手臂把寇准搂的又紧了点儿,又有些不死心的得寸进尺:“老西儿,老西儿你转过身来看看我。”

寇准暗暗叹了口气,也不欲拂了他的意思,便翻了个身,和他面对面躺着,手也顺势搭在了赵德芳身上。刚要闭眼又听赵德芳唤他:“老西儿,你和我说说话。”

寇准眼睛睁了一下,复又闭上:“睡吧——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。”

赵德芳不死心,推了推他,问道:“皇帝留你,是和你说什么了?”

寇准总觉得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,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,只好回答:“也没说什么,就是说了说李继迁的事儿。”

赵德芳又问:“那你是怎么说的?”

寇准本想告诉他实情,却又转念一想,皇帝特意支开他与自己说这件事,此时告诉了他,怕是不好,于是话到嘴边便含糊过去:“我说此事急不得,要从长计议。”

赵德芳“哦”了一声,似有些失望之意。在寇准快要睡着的时候又突然开了口:“我觉得,小皇帝不是那么想打党项。”

寇准本来意识都有些模糊,听了他这话又精神了大半:“千岁为何这么想?”

黑暗中他感觉赵德芳往自己身边靠了靠,说道:“因为我觉得,他总有些要和我拧着来的意思。”

寇准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,噎了噎只好勉强安抚他道:“哪里话,陛下再怎样也不至于拿大宋的前途命运和你怄气——再说他为何要和你怄气?他也没和你拧着来啊,我不在这一年,你们两个不还是有商有量的么?”

赵德芳轻声嘟囔道:“他说你像赵普,就是和我怄气。”

寇准被他逗的发笑,索性觉也不睡了,披着被坐起来问赵德芳:“这更说不上了,千岁和赵中令有什么恩怨,关当朝官家什么事呢?你这一天到底是气什么呢?气的礼也不顾了,法也不顾了,说话也没忌讳了——那会儿的话没说完,现在请千岁说完,这先皇和赵中令到底怎么千岁了?叫千岁恨成这样。千岁说了,臣以后也好忌讳着些。”

话还没落,尾音便被一张气急败坏的唇堵着吞了。赵德芳紧紧抓着寇准的肩,似要把这人揉进骨头里才好,直吻得寇准喘不上气来才放手。寇准挣开他,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,有些不知从何处来的难堪:“你又发什么疯……”

这话又没说完,赵德芳便再次凑过去,用自己的唇与他的唇紧紧贴着,磨蹭了一会儿又顺着脸颊细细亲到耳边,含混不清地嘟囔:“你不许像赵普……”

寇准“嗯?”了一声,怀疑自己听错了,还未等问出口,就被赵德芳推倒在床铺上,三两下解了衣服,掰开腿一根指节探了进去。寇准“嘶——”地吸了口气,从嗓子中勉强挤出一点儿声音:“你……轻点儿。”

赵德芳此时像是个饿狠了的孩子,恨不得把面前这人吞得连渣都剩不下。只是眉头却是狠狠皱着的,挤进寇准身体里的时候皱得更厉害,仿佛这场性事不是为了纾解,而是心中有什么事情惶惶不安,非得用如此的办法暂时忘一忘,好使自己没那么害怕。寇准在动作间睁眼看见他这副模样,心下突然生出一股不忍来,抬手用拇指去揉他的眉心,被他抓了,放到口里吮着,舌尖灵巧地在指腹上舔舐着。寇准动了动喉头,抬起另一只手,搂着赵德芳的脖子让他把头倚在自己的肩窝里,犹豫了一下,慢慢开口:“……你不要担心……我今天见了,陛下变了很多,不像先前那般贪图玩乐了……”他拍了拍赵德芳的背,不明章法地安慰道:“什么事都没有,什么都会好的,大宋会很好,你我也会很好……”

说话间声音便慢慢低了下去,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。赵德芳伏在他身上,依旧面无表情的一下下动着,到了最后才偏头紧紧贴着寇准的脸颊,开口时声音中不知为何带了丝凄凉:“如果有一天我和他……你会站在我这边吗?”

他等了半天,直到耳边响起寇准小小的鼾声,才叹了口气,从寇准体内抽出东西来,用手弄了,扯了块帕子擦干净,躺在床的外侧,张着眼睛,看着窗纸被天光慢慢染成灰白色,方才潦草睡去。

 

赵德芳并不是贺皇后亲生,他的生母另有其人,只是在生下他时就早逝了,因此他才被过继到皇后名下抚养。据太祖未发迹时就跟随的老家人讲,他的生母是个极其俏丽灵动的人,又是个性子好的,他也不曾知晓,对老家人口中极其称赞的“王美人”也没什么感情,只知道那大概是个极低的位号。等到年岁渐长时,身边伺候的老人一个个离去,他也便连这个封号也慢慢忘记了,只是偶尔在午夜梦回时,梦里极淡地闪现出一张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的脸,还未等看得清眉眼细处,便匆匆消失不见了。

可他实在是好看的,大概是托了他那个“眉目俏丽”的母亲的福,天生便是一副清朗长相,又于眉眼间,丝毫不突兀地绽出一抹艳色,仿佛是山水扇面间,素色中斜刺里开出的一枝桃花。赵匡胤是对这个长相讨喜的小儿子多几分偏爱的,经常抱了他出宫到各家府邸游玩,或是在家宴上,特地把他召到御座跟前处,命人设了小几,以示宠爱。赵德芳尤记得三叔最爱拿他开玩笑,有一年中秋,官家召众亲眷入宫赏月,赵光美笑模笑样端详了他半晌,转头对赵匡胤道:“大哥看看,这四郎长的像谁?”

他这一说,连赵光义都忍不住看过来,赵德芳被几个大人团团围着看,心里别扭得很,却又不好当着长辈就出去乱跑。直到赵匡胤不确定地问道:“莫不是……有几分像则平?”

赵光美抚掌大笑:“对了,可不就是像则平哥嘛!”

不仅是赵匡胤,连赵光义也跟着笑了。赵德芳便在这种欢快融洽地气氛中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,也跟着大人一起笑了。心里多少有些得意,在心底处慢慢生根发芽,一长便是好多年,直到他十七岁的那天。

十七岁前,四大王最爱的便是听别人说他模样神似赵中令。十七岁后,赵德芳最恨的便是听见别人说他像赵普。

太平天国二年的元月,到处都是新年过后喜庆气息的余温,只有赵德芳一人望着窗外的雪地,愣愣地出神。手里端着一本书,也不知看到了几页,便只是被他掐在手里,书皮皱了都不曾察觉。那一日刚停了新雪,庭院还没人来打扫,暖黄的阳光照在一片白晃晃的雪地上,耀得人睁不开眼睛。这时有人来禀报他,赵使相回来了,说是为先皇吊丧,现在正在旧相府暂住。

赵德芳听见那个人的时候,几乎是同一刻,心中堵了近一年的东西突然哗地一下,全都散开了。进而涌上来一股说不上来的什么情绪,委屈得他眼睛发酸,只想现在就见到赵普,和他好好哭一场。他那时已通人事,也明白了父亲那时与赵普,到底是个怎样的光景。他想纵然天下人都惧怕新皇帝,总该有一个人,一直站在那里不会变,依旧是那个敢斥责晋王的赵则平,替父亲守护着他,使他和兄长在这世上,活的不至于那么孤苦无依。

他一刻都等不得,当即便命人牵了马,往旧相府去了。到了前门便轻车熟路地闯进去,他本以为赵普在书房,却只在那里见到几个收拾书桌的仆人。被他问到的时候也是支支吾吾,说老爷正在花园,神色间似有什么难言之处。赵德芳并没在意,转身便往后花园去了,他心底还惦念着那架葡萄,却也知道那架葡萄,早已在五年前就枯死了。只是赵普一回来,他心里便生出些不可能的期冀来,纵然脚下踩得积雪咯吱作响,也觉得那园中,也当像是那年七月一样,结了一树的果子,酿了好酒待他来尝。

他果然在花园里寻到了赵普,背对着他站在西南角的那一方雪里,穿了件素色衣衫,身形轮廓淡的几乎寻不见,那葡萄的枯枝还覆着残雪,颤巍巍垂在他头上,一阵风吹来,便有零星白色落下来,飘到他肩上。而赵普面前,赫然立着一人,身穿着黄袍,似是轻声与他说着什么,说到最后,便慢慢张开双臂,动作极轻地把赵普拥在怀里,然后抬头越过他的肩膀,朝赵德芳这边看过来。

赵德芳猝不及防与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瞬,心里顿时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了一步,木然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,又下意识退了几步,猛地扭头逃命似的离开了。他转身的时候,眼角瞥见那人的手指松了松,一样东西便从他掌间轻轻巧巧掉落了出来,赵德芳又回头看了一眼,一块方帕躺在被他二人踩出的污雪里,沾上了泥。那是太祖皇帝曾经赐予赵相的,一件实在微笑不过的赏赐,却这么多年了,一直被赵普带在身上。

赵德芳听见那人在他身后对赵普说话,声音就如同这一年来在朝堂之上听到的一样:“则平,没有他,还有我。”

赵德芳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前相府的,狼狈的像是一只丧家之犬。直到他提着袍子坐到轿子里的时候,一摸脸才知道,自己不知什么时候,竟是流了一脸的泪。

他想他开始恨赵普了。

 

等到又到了朝议的时候,赵德芳并没和寇准一起走,前一日寇准在政事堂留到极晚,索性仍旧在里面睡了。赵德芳去看过他一眼,只是站在门口见了一面,说了两句话就坐着轿子回南清宫了。次日到了待漏院,进门便看见寇准与丁谓坐在一起,不由得凑上前去,在寇准身旁的一处椅子上坐了,瞥了瞥丁谓,又去看寇准:“说什么呢?本王听听?”

寇准没答话,抬眼看了看丁谓,丁谓便会意,对赵德芳说道:“也没什么,就是寇大人与下官说些做地方官时的旧事——自从我大宋开国时算起,每年都有各地州县没交足的税赋,连年积压,百姓苦不堪言。现在皇上刚登基不久,不如就把这些陈年旧税报上去,请皇上一并免了罢了。”

赵德芳本来听他说话时就想斥责“本王与宰相说话哪里有你的份儿”,可又听他说减免赋税一事,不由得也起了兴趣,待丁谓说完后不由得点头道:“这倒是个好事情,待本王今日上殿,便奏报皇上……”

寇准伸手按在他的膝上:“别了,丁大人是谏官,这件事还是让他做比较妥当。千岁来做……不合适。”

赵德芳自从赵光义在位时便是如此,大臣们不好说的,他便一并代劳了,从未想过自己合不合适这个问题。待要问寇准为何,那边却已经响起了早朝的钟鼓,便只好把这话收住,心想等到回去之后再问。到了殿上时,百官跪拜,他也只是把金锏向前点了三点,偷眼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赵恒时,发现今日不知为何,座上的皇帝眉目间竟有种阴郁神色,仿佛黑云压城,把这朝堂之上的气氛生生压下了三分。

待到百官起身,赵德芳终于听得他张口,声音已不似往常那般熟悉的玩闹不恭,平白添了种果决:“党项李继迁一事,朕已决定,允其求和,还其定难之地,封其节度使,允其历代世袭,众卿家还有何异议——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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